9月

世界转身就变,我无法置身其外,让我坦然面对的,是内心的不变。

2017年5月28日

      她在水槽边洗菜,夏天的白天总是会很长,天色还亮,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,她脑海里想起《岛上书店》里有一段描述阿米莉娅的妈妈去世后,她在一家内衣店里翻拣内裤的时候忽然哭了起来,说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爱她了。清明节那天,母亲去看外婆的画面还印在脑海:母亲站在坟前,外婆长眠于地下,她站在一边,隔着油菜花,只看得到母亲低垂的侧脸。是,她无法切身体会到那种感觉,因为…再也没有人会像她的母亲一样爱她了。

      因为最近身体跟情绪的反复抗争,她很想要吃一顿母亲做的饭,只是回家后才知道,母亲之前电话里说的脚伤很严重,走路不方便,别说做饭了。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原来的时候,她总是觉得母亲做的菜不够外面饭店里的香,现在只觉得外面的饭菜看一眼就油腻恶心。她对此作出的解释是,也许在都市待太久了,也许是人的年岁渐长。她的胃、身体、情绪都渴望得到某种似曾相识的安慰。尤其是近几年,她对父母衰老迹象的感知越来越强烈,尽管也时常有拌嘴,但对于父母对她的爱似乎比她年轻时更容易看得懂了,也比过去更需要了。

      年轻的时候,身体和内心都有一股冲劲,无畏。待青春即将落幕,所需要的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柔韧。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青春期比别人慢半拍,所有的脾气总是出现得很晚,很慢。她过早地以所谓的理智困住自己,从不正视困在内心深处囚牢里的野兽,直到有一天,那头困兽战胜了蓄意掩面的这个人。争吵、冲突、痛苦、焦虑、恐慌曾一度围绕着她,她以为自己一直想要的是脱离父母,抛掉所有人期待的包袱去做回真实的自己,去独立到抵抗所有的世俗。那种尖锐好似浑身是刺的刺猬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柔软与脆弱。

      自从那次回杭州,母亲在车站看到她泣不成声的样子,她们之前似乎有了更微妙的变化。有些话,她们从来不说,可能是觉得太煽情,也可能没有这个习惯。她们都看过对方难过流泪的样子,却保持了同样的默契,沉默不安慰。或许她们深知,对方的眼泪经不得安慰。而这种默契成了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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